花事
---之木棉与玉兰
又是三月,又是一季的春光啊,走在校园里,玉兰花的清香夹杂在空气里隐约可闻,飘飘忽忽的,有一瞬间的真实,又有一瞬间的梦幻般的神秘,就好像一份飘渺恍惚的感情,又像一个若即若离的人,也许他一直存在,可你却发现不了他,可当你费劲心机在四处追寻的时候 他已经默然而无奈地走开。
还记得那天第一眼看到玉兰时的巨大的震撼,从高高的工程楼五楼过道上的窗户往外瞧去,院子里那两棵高大的玉兰完全被雪白的花儿覆盖,就像最美丽的新娘披着洁白的婚纱,安然而幸福地站在教堂的门口,迎接一群群的客人,无法掩饰的愉悦与满足,无法扰乱的宁静与安详。就在那一刹那间,木棉那挺拔的身影浮出脑海。那种认识了10多年的树,那种伴我走过三年无聊而又无法再去追忆,不想再去回想的小学岁月的树,当我凌晨5点骑车经过时,它静静的伫立在路边;当我中午顶着烈日飞速的赶往学校时,它还是安然地挺立在那里;当我下午悠闲地走走停停慢腾腾地归家时,它仍是守卫在那条路上。从与哥哥的结伴而走到自己后来的踽踽独行,那些木棉总是在那里,总是那么直挺,那么安静。从那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三年,就那样看了三年的木棉,有时是匆匆一瞥,有时会放下自行车站在木棉高大的树下仰起头细细地看,用手轻轻地抚上那疙疙瘩瘩的树干,就像摸到一个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皮肤,为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而痛苦,而在心中默默到流泪。
那三年抑郁而卑微的寄读时光中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木棉花开的时候,从树旁经过,没有丝毫的香味,但我总能感觉到那些花儿在奋力地开放,他们在三月的春风中傲然而放肆地盛开,欢笑,无视公路边的嘈杂与蒙蒙的灰尘,亦无惧春雨冷冷地敲打,他们就是那样地热烈开放,红得似火,艳得像贲张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液。迥异于植物园中见过的热带雨林中妖艳的花给我的那种诡异得让人窒息的感觉,那是一种鲜活的生命的色彩,极度红艳,却不给人丝毫的不安之感,只有自然,只有一种想拼搏想发奋的冲动!
花期亦有尽时,绵绵的春雨下了一个多星期,木棉花也开了一个多星期,而叶子却仍是没有要长出来的意思,花儿便在这是开始掉落。是的,只是“掉落”而已,木棉是从来都不能用“凋落”来形容的,他不会像其他花儿那样要么被春天柔弱的雨点便砸成一地残红(也许是惨红吧),要么就干脆风儿轻轻一吹就随风而逝,只有最坚强的才能结出清涩的果实。他只是在某一个没人注意的时候从树上悄悄跌下,一朵一朵地掉,慢悠悠的,像极了那些清晨便起来喝早茶的广州人;也不会被风儿带走,就在树下,静静的躺着;更不会在下跌时摔得粉碎,无论在枝头还是树下,都是完整的一朵,都是一样的鲜活,一样的红艳,没有任何的颓败与残缺摸样,仿佛一个淘气的天使落如凡间,并非因为罪孽,而只是想窥探一番下面的世界的丰富多彩。那时候,总会在路上捡几朵放在单车的篮子里,就像捡回了自己丢失许久的宝贝,下午时还会拿回家里,央着爸爸帮我晾干,晾干的花朵可以入药,广州人总是喜欢在酷暑难耐的炎夏用几朵干木棉配上几味别的草药熬凉差,清热解毒,是消暑的良品。
木棉无果,花儿落尽,而后就是细叶吐芽,很快就可以长成大片的叶子,很快,便又黄了,凋落了。一季的花事了了,一季的春光便也结了。
而今对着校园里那几树盛开的玉兰,看着他们高大挺拔的树干,看着他们光秃秃没有任何叶子的枝干,看着那一朵朵呈杯状的肉质花朵,看着他们那么热烈地绽放,白得眩目,白得耀眼,那么熟悉的感觉漫过心头,那些本已沉睡的潮湿记忆瞬间苏醒,久违的亲切感,那些曾以为已然忘却的时光被唤回,然后无限放大,硬生生的横亘于眼前,提醒我不能忘记!
同样的震撼,同样的感动,只是为何却有了不同的感伤?玉兰的花香取代不了木棉的火红,是否现在的成就亦无法挽回过去的记忆?听曾经听过的歌,看曾经看过的书,喜欢曾经喜欢过的人,传奇的人物永远活在了传奇里,而现实的人却活在了回忆里。是谁说过的:
爱上一个人
爱上一座城
当木棉花开的时节
我会那么地思念一个人
以至相思成灾
——————菜小草,于2008年3月17日星期一
[ 此贴被蔡家莲在2008-12-15 20:54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