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是在去年的冬天。我因为准备考研,每天都去那个过刊室,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看书;
她,或许是准备考试,或许是沉浸于学习的乐趣,经常去那个过刊室,看书。
武汉大学医学部,是一个相当国际化的校园。据说留学生多达五六百人,跟每一届的中国新
生不相上下。然而中国学生跟留学生的区别就在于,中国学生不会乱丢垃圾;停电的时候也
不会对楼管喊“ROCK YOU”;世界杯的时候更不会半夜里敲鼓、放鞭炮。更重要的是,中
国学生更喜欢去图书馆,不管是去看书或是浏览杂志、报纸,而留学生,很难见到,他们大
多是在图书馆过刊室的书架后面做礼拜,做完了就走。所以,我对这个经常去图书馆里看书
的印度女生很好奇。在一个吃饱了的午后,我跟她说话了。
也许生活在热带的人们都富有热情,而且精力充沛。所以经常地在十二点到十四点之间,我
们安静看书或者享受午间小憩的中国学生,被她发自内心的笑声或者带有印度特色的英语所
惊醒。这种情况下,管理员通常不处理——因为语言不通,无法沟通。而几乎所有的中国人
,依然保持着鲁迅时期看客的本色,苦苦叹一声,换个姿势,继续看书或者强自入睡。终于
有一天,我告诉她,在图书馆是不能大声说电话的——虽然她已经压低声音了,但是热带人
的声音一如热带人的头发,即使被打压屈曲了,依然执着地向上。她微笑着说“SORRY”。
因为来的比较晚,通常都是九点以后,面对图书馆八点开门时已经排出去几百米的队伍,她
经常都没有位置。碰巧的有一次,同学没有来图书馆自习,所以我给同学占的位置就给她了
,她微笑着说“THANK YOU”。这以后,我们就成了熟人了——之所以不说朋友,是因为
我还不知道她名字。
寒假结束,回到学校,因为又到医院实习,又弄考研调剂之类的琐事,两个多月来,很少去
图书馆,偶尔去的几次,也没碰到她。后来一次在餐厅吃早餐时偶遇,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匆匆别过。
一番折磨之后,我又天天去图书馆了,见她的机会多了。她每次见我都微笑着说“HI”或者
“HOW ARE YOU”,一向严肃的我,也开始渐渐的多起了笑。又经常听见她和她朋友在书
架后面“压低”声音说印式英语,而她们的谈话常常被她发自内心的笑声打断,我已经不去
告诉她要安静了,心里默默复述她说的英语,听一听她的笑声,已经是我的乐趣了。
遇上她,是我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