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车菊
当过往的美丽已随矢车菊凝固成一片冻结的蝴蝶状印花,成了那偶尔翻起便会抽泣的书签。窗前的凝望,是否还能忽视这血里的书签,看着窗外云清风淡。
当熟悉的角色与情节已随着咖啡厅的香味渐渐淡去,云雾缭绕处却绞成了永久的结。淡蓝色的玻璃橱窗内,是否还想去回味一番,聆听着当初细语叮咚。
当浮华终成梦魇,寂静黑沉的夜让你一个人在重复的梦里忙着,放手了现实,却要受到梦魇的这般折磨,很多我以为忘记了的东西,却在梦里表现的如此清晰,晃似这是对我在现实中无情冷酷的报复。晃似一切还在,晃似上帝的笔尖还未停止情节的描写。只是,那停了很久没有去磨的砚台,那摆放了很久没有去更换的竹简,又怎么写出神奇与美丽?又何时能将故事画上终点?他荒唐的坚持着,以为一直坚持就可以侥幸生存于时间的罅隙里。曾几何时,他用三尺白绫将那逞强的高傲悬挂于九尺的冷峭枝条上。如今,悬崖上的它已是白发苍苍,垂掉的脚尖、狰狞不屈的冷笑,还有那冰冻了的孤独与虚荣。
亲爱的奴隶,你的陛下连同他的国土一行逝去,那片开满了他最爱的矢车菊的国土,两个闪烁着湛蓝的生命最终被天际拉起的黑幕卷去。这是国王最终的解放,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解放。亲爱的奴隶,你解放了。但请记得,国王逝时也流下了泪花,那扇永远为他开着的门,通往另一片矢车菊庄园的门,他当然可以进去,已然,回过头去那又怎样,重新拾获一切那又怎样,羽毛地毯容不得他彳亍不前,容不得他说出不知道如何往下走这样的话。那些类似曾经的场景,他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不敢去目睹,当老的名字渐渐模糊,已经模糊到只存在于日记里和相册里的时候,当一切都恢复淡然的时侯,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和另一个故事的开头。在不断的相遇和错开中,他也终于明白,身边的人是或长或短的参与了我们的路程,但最终日夜守候自己的,只有自己那散射着轻微蓝色的影子。
怎么愿意承认走失了自己,在密如细雨的人群和故事中迷失了方向?在最美丽的时刻缺失徘徊着。灯火阑珊处,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分裂,我无法做到安分与纯粹。矢车菊的湛蓝尤在,一种好似从阿尔卑斯山上俯瞰巴伐利亚高原的威严。矢车菊啊矢车菊,多想把你种在我的檐前屋后,多想把你装进我的小屋,用你的湛蓝,装点这些门窗,装点这里的四壁。还有,在啤酒节里,把你装点在慕尼黑的每一条街道里,用你的颜色告诉这里高举啤酒杯的人们、告诉穿梭游离在皱纹里的阳光,你已经拥抱了这里,用湛蓝,占据所有。亲爱的矢车菊,优雅的是你,你的国土,你的钟塔房屋,你的拖着楔形长尾的Ciconia,你的小毡帽、白衬衫和长裙。我亲爱的矢车菊,优雅的是你,温柔的是你,再生的是你,忠诚的是你,思念的是你。
我也似一位垂死老人期盼着女儿手捧格桑花向自己跑来一样,我亲爱的矢车菊,我期盼着你铺满田间小道,期盼着雄鹰叼起你的颜色去渲染天际,去渲染大海。
谁说的青春就此散场,当死亡的钟声笼罩整个田园之际,亲爱的矢车菊已铺满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