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辽宁下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看网上说,这也是它近十年来同期出现最早,范围最大的强降雪。
雪当然是下得很大的,那天早上一起来,窗外就已是一片雪霁银妆,纷纷扬扬的景象了。走去上课,踩在雪地里,尽管深一脚又浅一脚,还很担心滑倒,也终是欢欣多过麻烦的。这毕竟是生在南方的人从小就憧憬着的画面,我终于见到那么实在的,可以在手中留连的雪。我其实并不算夸张,那天上课时听高数老师说,曾经有一个南方学生第一次见到雪太兴奋,怀揣了好大一块带回宿舍,把它捂进了被子里。画面几乎可以想到,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在这漫天飞雪的日子,一个人可以想到很多首诗。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有“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有“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有“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戍边之苦,伤逝之哀,身世之悲,失偶之痛……好像有关雪的一切,总是伤心的。
就像岑嘉州的“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之句,冬华雪日,亦是送友人离去的日子。这个一生流离的异乡人,曾两次从军出塞,戍边六年,对那种漂泊的心情,以及离别的伤感,他再领会不过了。想起生命里所有告别场景的细节,那种令人心颤的光晕,连记忆都是纷纭的,思念像炊烟一样,承载着太多温度,异常轻盈也异常沉重。
好在还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样的诗。天将雪未雪,也是一种晦。在这有点期待又有点寥落之际,突然有人对你说,我已准备好新酿的美酒,点燃了温暖的火炉,这么阴寒的天气,不如到我家来共饮一杯吧。这种温暖妥帖的邀请,在寒冷的天气里,尤其令人无法拒绝。那个被邀请和等待的人,应该会是心暖融融、满怀期待地行在路上,手中华镫明火微晃的吧。
漫天飞雪的日子,一定要出来走走。云和积雪,烟伴残阳,这么美的景色,世界上没有人会看够。